"数"语Ep 07 | 中国省级交通领域碳排放知多少（下）
减少交通领域的碳排放，扭转不断增长的排放曲线，对中国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至关重要。那么在中国，各省交通领域的二氧化碳排放到底有多少？与其它领域相较如何？在全国和全球处于什么水平？在交通领域内，哪个细分行业碳排放占比最大、增速最快？各省各区域之间有何不同？
世界资源研究所（WRI）近日最新发布工作论文《解码中国省级交通领域2012—2019年二氧化碳排放》（以下简称《报告》）。“数”语系列将分两期，深入解读报告核心亮点，为解答上述问题提供参考。本期我们将把目光聚焦到“行业”，用行业分析的视角进行分析解读。（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前往WRI官网阅读报告全文）
本期“数”语：交通碳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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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算对象与方法的说明 （上下滑动阅读完整说明） 《报告》研究结论只适于采用如下核算排放源与方法的情况，也是现有公开数据能支持的结论。若核算的排放源或方法发生变化，交通碳排放结果可能与本文不一致。对核算对象和方法的说明如下：
含国内道路、铁路、水运和航空等领域，营运性及非营运性交通工具在燃料燃烧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不含尾气净化和润滑油燃烧产生的碳排放、发电与制氢、燃料炼化产生的碳排放，以及国际航空、航海、管道运输产生的碳排放。
研究覆盖的省份包括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由于原始数据限制，不含香港特别行政区和澳门特别行政区、台湾省及西藏自治区。在省份基础上，本文也聚类到地区层面进行分析，地区分类依据国家统计局（2011）[4]，其中，东部地区含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中部地区含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西部地区含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东北地区含辽宁、吉林和黑龙江。
《报告》主要基于“自上而下”法，通过各类交通化石燃料消耗量、燃料低位发热量与碳排放因子计算碳排放。这也是IPCC唯一推荐的国家交通碳排放核算方法[2]。其中，交通燃料消耗量来自《中国能源统计年鉴》国家/省份能源平衡表（实物量）[3]。由于能源平衡表中“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仅涉及营运交通的能耗统计，不含私家车等非营运车辆能耗，为获得完整的交通燃料消费量，采用《省级二氧化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编制指南（征求意见稿）》中提出的划分系数，将其他领域的部分能耗拆分到交通领域。化石燃料的低位发热量与碳排放因子来自《省级温室气体清单编制指南（试行）》。 |
视角3：交通领域-全领域
中国交通领域碳排放在全领域碳排放中占比较低
根据WRI“全球气候观察”(Climate Watch) 2019年数据[1]，全球交通领域碳排放绝对量最高的十个国家和地区依次为（由高到低）美国、中国、欧盟（27国）、印度、俄罗斯、日本、巴西、加拿大、印尼和墨西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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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收入国家中，交通在能源活动产生的碳排放占比在18%~36%左右，已经超越工业领域碳排放，成为仅次于电力领域的能源活动的第二大碳排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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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等收入国家中，交通在能源活动产生的碳排放占比也在13~46%之间。在巴西和墨西哥，交通领域甚至已跃升成为第一大能源活动碳排放源。
可见，虽然中国在交通领域的碳排放量“跻身前十”，但相较而言，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碳排放中所占比重在这些国家中处于较低水平，这可能与中国能源消费总量大及中国人均交通碳排放水平较低有关[1]。
全球2019年交通领域碳排放量前十的国家与地区：2012-2019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碳排放中占比及变化 | 图源：WRI
发达国家经验表明，随着电力与工业领域碳排放的进一步下降，交通领域带来的碳排放在能源活动碳排放中的比重或将持续扩大。例如，在高等收入国家——除日本和加拿大外，交通领域碳排放量自 1990 年以来一直保持快速上升的态势。相较于2012年，美国和欧盟2019年交通领域碳排放在能源活动产生的碳排放中的占比分别上升了5%和3%，增速比一些中等收入国家还要快[4]。这也预示着中国未来交通在能源活动产生的碳排放中占比可能也将不断提高。
各省份交通碳排放在全领域碳排放中的占比更高
虽然中国交通领域碳排放在能源活动碳排放中的占比较低，但WRI《报告》分析显示，多数省份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排放中的比例，比国家层面更高，且省份间差异较大。2019年，全国19个省份的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排放中的占比也已超出全国平均占比（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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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济发达或第三产业占比较大的省份，如北京市、上海市和海南省，交通领域碳排放在能源活动产生的碳排放中的占比超过20%。这说明，这些省份的交通领域减排在全行业减排中有更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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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能源生产大省或在以工业为支柱产业的省份，如山西省、河北省，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排放中的占仍较低，在3%～4%左右，说明在这些省份，电力与工业领域仍为当地最大排放源。
2019年交通碳排放在各省份能源活动排放中的占比 | 图源：WRI
随着经济增长、产业结构升级，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排放中的占比在逐年增加。在省份层面，近2/3的省份2012—2019年的交通碳排放在全行业碳排放中的占比的增幅比国家层面的增幅更明显。
各省2012-2019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碳排放中占比变化 | 图源：WRI
视角4：各类化石燃料
汽油与航空煤油消耗增速更快，各省消费结构各异
2019年，中国交通化石燃料消费主要依赖汽油、柴油、航空煤油、天然气1与燃料油。其中，汽油消费量最高，产生的碳排放占交通领域碳排放的39%。柴油次之，产生的碳排放占交通领域碳排放的35%。
注1：含液化天然气。
2019年全国交通化石燃料碳排放构成 | 图源：WRI
从变化趋势上看，航空煤油碳排放是主要交通化石燃料*中增长最快的，2019年航空煤油碳排放为2012年的两倍以上，这说明（客货运）航空的需求正呈现出高速增长的态势。其次是汽油，2019年交通汽油碳排放较2012年水平提高了68%。虽然柴油在2012—2018年一直为交通领域最大碳排放源，但其排放自2018年起转增为降，并被汽油赶超，2019年交通柴油碳排放较2012年水平下降11%。
*包括汽油、柴油、航空煤油和燃料油
2012-2019年全国交通化石燃料消费产生碳排放变化趋势 | 图源：WRI
从化石燃料消费结构上看，中国各省份的结构与上述国家层面的消费结构差异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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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部地区，2019年汽油和柴油对应碳排放占比大致相当，各占44%～48%，且增长均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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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部地区和东北地区，虽然曾以柴油碳排放为主，但柴油碳排放增速已经放缓，而汽油碳排放增速在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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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地区与国家交通化石燃料消费结构较为类似。除山东省外的东部省份以汽油消费为主，且柴油对应的碳排放则在小幅下降。
2012-2019年各地区交通汽油和柴油消费产生的碳排放变化趋势 | 图源：WRI
对增速较快的航空煤油而言，虽然东部地区是中国2019年航空煤油的主要消费地，但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2012—2019年航空煤油的增长速度为各地区之首。
2012-2019年全国航空煤油消费产生的碳排放变化趋势 | 图源：WRI
此外，《报告》显示，各省份交通化石燃料消费结构差异显著：上海市、北京市与海南省的2019年交通碳排放以航空煤油为主。其他27个省份中，2019年交通碳排放则分别以汽油或柴油为主。
未来，为降低交通领域对化石燃料的依赖，需要采取加速新能源交通工具的推广、低碳替代燃料的使用，鼓励城市绿色出行如步行和自行车等措施。
视角5：营运交通-非营运交通
各省份营运交通碳排放占比更大
除了细分行业，根据中国管理交通领域的政府部门职责范畴不同，交通运输碳排放也分成营运交通碳排放与非营运交通碳排放：
- 营运交通碳排放
- 又称“交通行业碳排放”，指交通运输部门管辖范围内的营运交通工具（如公交汽车、出租汽车、营运性中重型货车与内河船舶等等）产生的碳排放。
- 非营运交通碳排放
- 指交通运输部门营运交通之外交通工具产生的碳排放，包含私家车、总设计质量4.5吨以下轻微型货车、非营运性中重型货车、非道路机械等非营运交通工具产生的碳排放。
在全国层面，2019年营运交通碳排放（即交通行业碳排放）在交通领域碳排放中占比较高——达75%。2012-2019营运交通年均增速约3.6%，略比交通领域碳排放低0.2%。
在省份层面，2019年营运交通碳排放在交通领域碳排放占比多落在64%～76%的区间内，与国家层面营运交通碳排放占比（75%）相当。2012—2019年，多数省份的营运交通碳排放也呈现增长态势，且各省份营运交通碳排放年均增长率与各自交通领域碳排放年均增长率几乎一致。这说明，交通部门管辖范围内的营运交通工具碳排放量大且增速快，其减排工作十分重要。
2019年各省份营运交通碳排放在交通领域碳排放中的占比 | 图源：WRI
2012-2019年各省份营运交通和交通领域碳排放的年均增长率对比 | 图源：WRI
因地制宜、精准施策
目前，中国仍是全球交通领域碳排放增速较快的国家之一。为扭转交通领域碳排放，有必要依据国内各省自身发展特点，探索一条因地制宜的交通领域减排方案。
01 省份层面交通领域减排的意义比国家层面更重要。三分之二省份的交通碳排放在能源活动相关排放中的占比高于国家平均水平。在经济发达或第三产业占比较大的省份，交通碳排放在全行业碳排放中的占比甚至已超过20%。
02 降低交通领域碳排放的重点地区，既应包括现有交通领域碳排放量大的东部省份，也应包括碳排放增速快的中西部省份。此外，不同碳排放量与增速水平的省份，应考虑差异化的减排措施。
03 全国交通领域内，不同交通行业碳排放量与排放增速差异明显，减排既需要注重排放大的行业，也需要关注排放增速快的行业。此外，各省交通化石燃料能耗结构差异大，因此，交通领域减排的重点行业应因地而异，并根据排放源构成，差异化地制定减排施策。
04 交通部门管辖范围内的营运交通工具碳排放量大且增速快，减排工作重要。
最后，值得指出的是，《报告》中估算的少数省份2012—2019年交通领域碳排放存在显著偏差，导致部分结论可能存疑。有必要以2022年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出台的《关于加快建立统一规范的碳排放统计核算体系实施方案》为契机，完善地方交通领域碳排放核算方法及统计数据基础，协助各地更好地了解本地交通碳排放，制定针对性的减排行动方案。
《解码中国省级交通领域2012-2019二氧化碳排放》 | 图源：W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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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 (世界资源研究所). Climate Watch. Historical GHG Emissions. 2022. Washington, DC: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 Available online at: https://www.climatewatchdata.org/ghg-emissions [5]生态环境部.2018.中华人民共和国气候变化第二次两年更新报告. https://www.mee.gov.cn/ywgz/ydqhbh/wsqtkz/201907/P020190701765971866571.pdf |
关于国家自主贡献亚洲交通倡议项目
“国家自主贡献亚洲交通倡议项目(NDC-TIA)”致力于通过严谨研究、能力建设与国际交流，助力亚洲国家和地方实现交通领域的“减污降碳”。在中国，本项目重点在交通领域中长期减排战略、零排放车辆转型、运输结构调整等领域开展研究与能力建设活动。
该项目是德国联邦经济与气候保护部实施的“国际气候倡议（IKI）”的一部分，主要在中国、印度和越南开展。中国部分的项目由德国国际合作机构（GIZ）、国际清洁交通委员会（ICCT）、世界资源研究所（WRI）共同执行，并得到了德国交通转型智库（Agora Verkehrswende）在德国的支持。该项目与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机动车排污监控中心等机构密切合作。